Page 98 -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
P. 98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1 年第 3 期
罗的角色是诵出胡本,然后由罗什译为中文。所以现在藏经本的译者署名为“弗若多罗共罗什译”,多
①
罗列在罗什之前,也显示他在此次翻译中的角色至关重要。至于多罗所诵出之本,《祐录》称是“胡本”,
《高僧传》则曰“梵本”,考虑到多罗是罽宾僧人,六朝时期的罽宾为犍陀罗地区 ,当地使用犍陀罗语,目
②
前考古也发现了很多犍陀罗语的佛教写本 ,可能多罗所诵之本就是犍陀罗语本。多罗来华的时间,僧
③
祐只言在秦弘始中,具体时间未明言,《高僧传》称是“伪秦弘始六年十月十七日”,当公元 404年,翻译应
当开始于此时前后。但翻译工作的进展并不顺利,“三分获二,多罗遘疾奄然弃世”。多罗去世,无人诵
本,翻译中辍。接续弗若多罗事业的是昙摩流支。据《流支传》 ,他是西域人,“偏以律藏驰名”,“以弘始
④
七年秋达于关中”,也即多罗来华之次年。据《祐录》,流支至长安在多罗去世之后,则多罗与罗什的翻译
在弘始七年之前已经完成。
流支在关中接到庐山慧远的书信,希望他能够接续多罗未竟之业。“流支既得远书,及姚兴敦请,乃
与什共译《十诵》都毕,研详考核,条制审定,而什犹恨文烦未善。既而什化,不获删治。”流支在翻译中的
角色可能和多罗一样,也是诵出胡(梵)本。僧传只说他是西域人,不知道他诵出的是胡本、梵本抑或是
犍陀罗语本?不过在目前的藏经本署名中,我们并未发现流支的名字,他与罗什合作翻译的部分到底是
哪些,已经无从知晓 。这次翻译直到罗什去世才勉强完成,而且只是完成了文字的翻译,尚不及删改 。
⑥
⑤
鸠摩罗什传也称“凡所出经论,三百余卷,唯《十诵》一部,未及删烦,存其本旨,必无差失”。
⑦
后续删改的工作由罗什的老师卑摩罗叉完成。据《高僧传》,罗叉也是罽宾人,“先在龟兹,弘阐律
藏,四方学者,竞往师之,鸠摩罗什时亦预焉”,则罗什曾从他学律。罗什在长安时,罗叉到长安,时在弘
始八年(406)。“及罗什弃世,叉乃出游关左,逗于寿春,止石涧寺……罗什所译《十诵》本,五十八卷,最后
一诵,谓明受戒法,及诸成善法事,逐其义要,名为‘善诵’。叉后赍往石涧,开为六十一卷,最后一诵,改
为毗尼诵,故犹二名存焉。”《祐录》也称“罗叉后从秦适晋,住寿春石涧寺,重校《十诵》律本,名品遂正,
⑧
分为六十一卷,至今相传”。可知在卑摩罗叉的手上,《十诵律》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罗叉的校改首先体现在卷数上。鸠摩罗什与弗若多罗、昙摩流支合译完成的《十诵》律本为五十八
卷,经罗叉之手变为六十一卷,即今天所见《十诵》律本的卷数。卷数的增加,《祐录》用“分”,高僧传称
“开”,显然都意指罗叉将原来的五十八卷析为六十一卷。但实际上卷数增加的主要原因是罗叉补译了
三卷“毗尼诵”。《高僧传》称“毗尼诵”是改“善诵”之名,但它所举善诵之内容与今本所见“毗尼诵”之内容
并不相合,且高丽再雕本和宫本此三卷的译者署名均为“卑摩罗叉补译”,因此最后的三卷“毗尼序”应当
① 开宝藏系统和江南系统藏经的署名有些微不同,高丽再雕本作“后秦北印度三藏弗若多罗共罗什译”,江南系统
则作“姚秦三藏弗若多罗共三藏鸠摩罗什译”。
② 罽宾的地望,学者们历来有争议,桑山正进结合佛钵的传说,认为六朝文献中的罽宾指的是犍陀罗(桑山正進:
『カーピシー=ガンダーラ史研究』,京都: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1990年,第35—59頁)。
③ 邵瑞琪(Richard Salomon)著,心举、朗安译,会闲校:《犍陀罗古代佛教经卷:大英图书馆佉卢文残片概述》,北京:
中华书局,2019年。
④⑦⑧ 慧皎撰,汤用彤校注:《高僧传》卷二,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61—62,54,63—64页。
⑤ 目前所见诸种藏经本,圣语藏及金刚寺古写经各卷卷首多无译者题名,其他宋代以后刊本藏经均标注为多罗共
罗什译,而丝毫不及流支之名。
⑥ 关于罗什去世的时间,文献记载有不同说法。《高僧传》称在弘始十一年(409),传记最后,慧皎又言:“然什死年
月,诸记不同,或云弘始七年,或云八年,或云十一年,寻七与十一,字或讹误。而译经录传中,犹有一年者。恐雷同三家,
无以正焉。”显然慧皎已经看到数个不同的说法。而《广弘明集》卷二十三僧肇为罗什所写之诔文,则称在癸丑之年即弘
始十五年(413)。塚本善隆曾对此问题做了深入的探讨,他采信弘始十一年的说法(「仏教史上における肇論の意義」,载塚
本氏编『肇論研究』,京都:法藏馆,1955年,第130—135页),这个说法也被之后的学者所接受。
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