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3 -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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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荣”之象与“滋长”之意
乃勤送给雪芳一块手表,表坠上刻有同心的蝴蝶花结,以表达他对雪芳的爱意,但雪芳对他很冷淡。岂
料在一次郊游中,张雪芳得知王茂荣家境贫穷,与她阶层地位悬殊时,马上冷淡了王茂荣并让父亲将茂
荣赶了回去,她则重新与乃勤走在了一起。茂荣回来后,本想再找小王与小吴,可到了原住处后,听说两
人已被派到蛟河某小学任教,他只好再去寻找,结果到了蛟河教育局,工作人员告诉他,县里的小学根本
没有这两个人。“河流的底层”寓指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主人公林梦吉是一个出身于没落的仕宦之家、从
乡下到省城求学的青年学生。他寄居在当厅长的舅舅家,既不能与家中亲戚相谈甚欢,又不习惯城市里
眼花缭乱的生活,通过表哥表嫂结识了富家子弟朱庆林、妩媚的张天娇等人,却并不喜欢他们的为人,只
与表弟质文和府中使女小香交好。进入工科学校后,他与严肃又热情的周汉英一见如故,并在其帮助下
加入了常识会,了解进步运动,同时为了帮助小香摆脱被父亲包办婚姻的命运,他开始教小香识字读书,
并互生爱意。省城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梦吉不得不回乡下看望父母,眼见乡下匪患猖獗,省城生活混
乱,他决心去北平读大学,闯荡一番。林梦吉与小香私下相约,等他在北平稳定后便接小香一同过去,开
始二人的新生活。然而,初到北平的林梦吉被大城市的繁华吸引,又由于性格扭捏不善拒绝,常同表哥
表嫂一起享受豪奢放浪的生活。在朱庆林安排下进入大学后,林梦吉忘却了自己的初衷,尤其是表哥表
嫂离开北平使他陷入经济困难的窘境,不得已搬进朱庆林家中。在朱家,他没能抵制住张天娇的诱惑,
同她私通起来,这使林梦吉学业日渐荒废,完全将故乡、父母、小香抛在脑后,只顾恋爱享乐,任由自己堕
落下去。然而好景不长,朱庆林、张天娇夫妇另谋出路去往他地,林梦吉既受着失恋的煎熬,深感苦闷和
孤独,在火车站与曾经的好友周汉英重逢,更让他看到自己的颓唐,失望至极。此时,父母更加苍老,表
嫂已难产去世,舅舅家也已破败,小香嫁作人妇,表弟成长为一个强壮的青年。林梦吉感到物人皆非,决
定告别省城,在到北平的第五年返回了故乡。在回乡的火车上,一种更深的幻灭和悲哀涌上他的心头。
王茂荣与林梦吉都是精神空虚无所寄托,幻想着逃离家园就可以改变命运的青年人,但他们都被现
实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他们从原点回到原点的人生轨迹表明,人与人之间是现实功利的,是不可信的,
逃向何处都没有意义,关键要靠自己,正所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有自我振作了,找到了目标与方
向,才能拯救自我,重建自我。这一立意无疑是有启示意义的。当然,我们也从中看到“九一八事变”前
后青年人的生活遭遇以及他们在物质与精神双重世界中的迷茫与困惑。这也是”伪满洲国”众多青年精
神上无所依托,时时感受到一种令人绝望的孤独与幻灭感的真实再现,也是一代青年精神空虚症的时代
表征。
其实,东北沦陷区第一部正式出版的长篇小说《无花的蔷薇》也表现了这一主题,作者自称“无花的
蔷薇”,是个人“偏爱蔷薇”,代表“一个梦”的关系。梦之虚妄,也象征着书中青年们理想的失落。但小说
线索较乱,头绪繁多,人物形象也不清晰,特别是第十七章突然写到时代的风暴对众人的影响后,自动放
弃向民族灾难等历史深处挺进的写作意图,暴露了附逆作家的内在矛盾,也使得小说丧失了应有的历史
厚重感,没有引起人们更多的关注。
当然,并不是说东北沦陷区所有的长篇小说都表现出浓烈的殖民意味,梁三丁的《绿色的谷》就是一
部以开放结构写出生活在东北大山深处人们生存状态的长篇力作。这里有底层的佃农们的贫苦与无
奈,有中层的财主管家的苦恼与忧愁,有投机商人的发财美梦与贪婪欲望,有财主们相互利用与算计的
阴谋,有青年男女成长的冲动与烦恼,有土匪的兵燹给百姓生活造成的灾难和痛苦,有自卫队为护卫家
园而做的抗争,也有小家小户在大灾面前无力自保的悲剧等——这就是狼沟的生态场。作家刻画了
他们的善恶美丑,他们的本性和欲望,他们的善良与麻木,他们的倾轧与梦想,他们的喜怒与哀乐。他们
以祖祖辈辈传衍下来的生活方式和习俗观念维护着生存权益,也因之不断地上演着一幕幕生活的悲喜
剧,直到生命的消亡。这里没有阶级的对立和民族的对立,只有人的本性在张扬。虽然结尾缺乏必然
性,过于突兀,也有理想化色彩,在人物描写上对主人公林彪青春期的冲动与爱写得真实,也略有讨好日
本人之嫌,但总体而言,《绿色的谷》仍然可称为一部别具特色的”伪满洲国”乡土文学的优秀之作。此
外,金音的《明珠梦》也是一部有探索意义的成长小说。作品名为《明珠梦》是从三个主要人物黎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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